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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刷問答 2021-05-14 10:52 774 0
百年歌自苦，未見有知音皮紋紙封面。
——杜甫《南征》
上篇
1
窗外一陣風，一張彩色照片飄至眼前，打斷了黃歌的思路皮紋紙封面。他掃了照片一眼：是一個女生的近照。女生穿一件碎花連衣裙，長發如瀑，雙手輕撫，溢水的兩眼含情脈脈，臉色紅潤，秀氣通透；女生站在開滿點點野花的一大片草地里，遠處是條寬闊的河。
他抬起頭，看見長桌對面一位女生正望著照片，嘴巴張了張，想伸手抓，卻止住了皮紋紙封面。照片上正是她。他撿起照片，遞過去。那女生接了，沖他微微點點頭，算作了謝，然后把照片夾在手邊的字典中，低頭看書。
黃歌重又陷入沉思皮紋紙封面。他正在構思一首講述他童年的敘事長詩，這幾日正殫精力竭。每天下午，他啃塊饅頭夾榨菜充晚飯，很早就到圖書館自習室，而且每天都坐在臨窗這個角落。這兒靜，沒有宿舍和教室里熟面孔的吵鬧。
生下來就把自己當一件實驗品
去證明人世間的驕傲與堅強并不難
……
開了頭，卻再寫不出什么，今天好象所有的靈感都背叛了他似的，腦海里總是混沌一片，飄蕩著紛繁雜蕪的一縷縷思緒，如稿紙上他信手畫下一圈圈重疊而亂作一團的圓圈皮紋紙封面。
他無奈地放下筆，抬起頭，想松馳一下緊張的神經皮紋紙封面。他不由又瞟了對面女生一眼，困盹的雙眼已如沙漠中看到一片綠色。他回憶不起這女生何時坐到他對面的，怎么當時竟毫無覺察。他開始悄悄打量她。
對面的女生在靜靜看書，一手撫在書上，一手張開手指插進額邊長長的秀發中；瘦瘦的臉，皮膚很白凈，月眉彎彎，左眉側有一顆小黑痣皮紋紙封面。
這女生挺秀氣（黃歌不愛用“漂亮”形容女生，俗），不知是哪個系的，怎么以前沒見過皮紋紙封面。他想著，又瞧那個女生手底的書：書上不象是漢字，旁邊又放著字典。一定是外語系的。他猜。這時，一個閃念飄過他的腦海。他很想問那女生幾道外語題，然后在謝她時，不經意似地問一下她的芳名。想著，他開始回憶陌生的英語。他不想問太簡單的問題，太丟面子，但復雜的一時又想不出。正在猶豫，卻見一個膀大腰圓、頭發梳得油光錚亮、戴著金邊眼鏡的男生走到那女生旁，敲敲桌子。那女生驚得身子一顫，便回頭看。那男生問：怎么張薇沒來？女生說：她今晚不來了。男生又說：那我坐這吧？說著，拉了拉女生旁邊的空椅。女生微微點頭。
這熊一看就是花花公子！黃歌在心里說皮紋紙封面。他感到那男生敲桌子和說話聲都太大了。他又低頭想他的詩，卻又聽到那男生爆炸似的笑聲。他抬頭，看見對面那女生也在笑。那男生仍絮絮叨叨地說著什么。
他的心再靜不下來，放下筆，盯著那男生，想以此暗示那男生：這是圖書館，談情說愛到外面去皮紋紙封面。但是，那男生對他卻根本不屑一顧。這使他有種莫名的失敗感，心中頓生懊惱。他又瞅那女生。女生仍低頭看書，看不出他是否在聽那男生羅嗦。他無奈地搖搖頭。無意間，他瞅見斜放在那男生面前的書和封面上兩個大大的鋼筆字。他歪頭認出那兩個漢字：常安。
走出自習室，他在門口站了幾分鐘，然后回到座位皮紋紙封面。剛坐下，他就輕輕敲那男生的桌子，問：喂，同學，你是不是叫常安？
是的，怎么？男生一臉奇怪地答皮紋紙封面。
剛才有個二十多歲的女的，在圖書館門口找一個叫常安的皮紋紙封面。問我，我說進去看看，黃哥說。
可能是我姐皮紋紙封面。那男生道。她人呢？
就在樓下，黃歌說皮紋紙封面。
那男生忙離開皮紋紙封面。
黃歌想這下該安靜了，他可以重新想他的詩皮紋紙封面。
過了會兒，他的思緒又被敲桌聲打斷皮紋紙封面。他抬起頭。是那男生，問他：怎么沒見人？
噢，那可能走了吧皮紋紙封面。他平靜的答。
你沒問她姓什么？從哪來？有什么事？……那男生急急地問皮紋紙封面。
黃歌感到這家伙太羅嗦，而且說話聲越來越大，怕擾了別人，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他們皮紋紙封面。他說：對不起，我沒問。不過看她那樣子好象有急事。
那男生收拾了書具便離開了皮紋紙封面。
他安下心來，不由瞟了對面女生一眼，卻發現那女生也抬頭匆匆望了他一眼，又低頭莞爾一笑皮紋紙封面。他想不通她笑的緣由。莫非她看出我在騙那男生？他心里一驚。
2
接連幾天，黃歌仍去圖書館，仍坐在那個臨窗的角落皮紋紙封面。他心里暗暗希望能再碰見那女生。甚至，他幾次裝著找座位，到別的自習室去遛。同宿舍的余文和老三見了，問；是不是找座位？他說：不是。又問：那找誰？我們幫你一起找。他說：不用。心里卻煩兩人多事。最后，他也沒碰見那女生。
但是，他卻遇見那個叫常安的男生皮紋紙封面。
那天下午，他在閱覽室翻看雜志皮紋紙封面。閱覽室里人很少。后來，他隱隱聽見細細的嘶嘶啦啦聲。他歪頭尋去，看見旁邊一個男生正低頭用畫報擋住臉，偷偷撕扯上面的畫頁。他盯著那男生看。那男生似乎覺察，抬起頭。他認出那男生是常安。常安瞅了他一眼，沒在意，又低頭用力一撕，然后站起身，把撕下的畫頁遞給他，低聲問：你要么？他看見那是一幅女人體的彩色攝影，臉有點不自然，抬頭望著常安，冷冷地搖搖頭。
常安便把畫頁夾在書中拿走了皮紋紙封面。
3
飯堂前布告欄里貼了一張廣告：不打不相識皮紋紙封面。是外語系一個叫張薇的女生轉讓自己的英文打字機。黃歌看了廣告，很想買下來，一則自己學點英文打字，畢業后有利于聯系工作；二則自己會了，也可以教正在上小學中學的弟弟妹妹，就算他們以后考不上大學，會點打字，在家鄉那個小鎮總好找個工作。
中午，他按廣告上留的地址找到了女生樓311室皮紋紙封面。他敲敲門，想不到開門的竟是那天圖書館見到的那女生。他又驚又喜，臉上忙堆出笑容來，自己都感到皮笑肉不笑似的僵硬。那女生莞爾一笑，笑得溪水般清澈，問：你找誰？
他斂了笑，說；我找張薇皮紋紙封面。
那女生回頭喊聲張薇就進去了皮紋紙封面。
片刻皮紋紙封面，又一女生立在門內，問：你是不是想買打字機？
他懷疑這宿舍是不是有邪氣，怎么見了兩個女生都是如花似玉國色天香皮紋紙封面。他答是啊。
張薇便把他往里讓皮紋紙封面。
他猶豫著皮紋紙封面，問：方便嗎？
沒事，又不是衛生間，進來吧皮紋紙封面。張薇大大咧咧道。
他走進去，卻看見臨窗下鋪一個床上坐著常安皮紋紙封面。他一愣，沖常安點點頭。常安喜道：原來是你。
你們認識？張薇問常安皮紋紙封面。
認識皮紋紙封面。常安忙站起來給黃歌讓座，臉上也是皮笑肉不笑，問：還不知你貴姓，哪個系的？
他答：我是中文系88級的，名黃歌皮紋紙封面。
常安噢了一聲皮紋紙封面，似想起什么，問：你們年級有個叫老三的，你認識嗎？
他說：我們一個宿舍，也一個班皮紋紙封面。怎么，你認識？
認識，但不太熟皮紋紙封面。我爸文革時下放過陜南商洛地區，所以和他算半個老鄉。常安說。
黃歌坐在床上，裝作無意似地掃視宿舍一遍，說：女生宿舍真干凈皮紋紙封面。眼睛趁機搜尋那女生。那女生已躲進門邊下鋪的紋帳中。紋帳里傳來收音機里帶雜音的外臺播音員的咕嚕聲，不是BBC就是VOA。
最后，他看了張薇那臺八成新的飛魚打字機，問了價皮紋紙封面。常安卻說：咱們就算朋友了，就給你個優惠：原價280元，你給個半價吧。不過，讓你沾了光我們就得宰你一頓。你請我們到校門口的餐廳吃一頓，當然，要去就挑最好的紅桃餐廳。
黃歌從來沒去過紅桃餐廳，人人知道那里貴，是象常安這樣家庭條件好的學生光顧的地方皮紋紙封面。而他為減輕父母負擔，在學校里申請了貸款作月開銷。他心里暗暗叫苦，但他嘴上卻說行。
三人出門時，他很想讓張薇拉那女生同去，話到嘴邊卻覺得太露骨，便沒張口皮紋紙封面。
在校門口，常安一指前面宣傳攔前站著的人，問黃歌：那不是老三？黃歌順方向望去，認出是余文皮紋紙封面。余文和老三個子差不多，天天穿著軍訓時的綠軍裝，正左右手拎著7個暖水瓶，一個人站在優秀學生干部光榮榜前。余文似看得很專心，憑位置猜好象在看本班的優秀班長劉虹。黃歌道：那是我們班的怪才，叫余文。常安說：這家伙是不是正對哪個女生發情呢？黃歌覺得常安說話太野，便說：余文是書呆子，守身如玉，不會的。
在紅桃餐廳，黃歌給常安和張薇要了涼菜啤酒，說：我神經衰弱很嚴重，喝酒頭痛失眠得歷害，只能以可樂作陪皮紋紙封面。服務員卻說可樂完了。黃歌對常安說：你們先吃，別把我當外人。然后去對門商店買可樂。對門卻沒零錢，直讓他等到換來了錢。
回到座位，黃歌見一個盤里的菜已空了，玩笑道：看來你倆真心宰我皮紋紙封面。張薇一指常安，笑道：都是他吃完的。常安灌了幾口酒，一翻白眼，說：都是我吃完的，你高興了。張薇道：你都吃完了，我還高興什么？說完向黃歌擠眼大笑，笑得放浪形骸，皓齒白牙畢露。
黃歌看著他倆你言我語喜笑怒罵，心生幾分羨慕，想：以后和那女生也能這樣坐到一起，該多好皮紋紙封面。
4
黃歌與常安認識后，常安由于外語系男生太少，便常來他們宿舍找他或者半個老鄉的老三玩皮紋紙封面。他發現常安特別瞧不起農村來的學生，心里的優越感很強烈；常安也毫不掩飾地說黃歌身上的文人酸腐氣重，好面子，自尊心特強。他心里也討厭常安赤裸裸的黃色野勁和愛花錢講排場的虛榮。面子上過得去，關系就不遠不近，而且畢竟也有共同的話題足球，聊起來也常聊個臉紅脖子粗，從一代球王貝利到現代球王馬拉多納，從德國的貝肯鮑爾、馬特烏斯到荷蘭三劍客，又從意大利AC米蘭隊到世界杯；最后，兩人總惡狠狠罵幾聲中國足球隊的臭球。
一天晚飯后，常安約黃歌、老三去操場踢球皮紋紙封面。
夕陽無限，微風習習皮紋紙封面。
操場上人不多，足球場外看臺上坐著幾對戀人和幾個看書的學生皮紋紙封面。
玩過幾個回合，配合得還默契皮紋紙封面。三人興趣倍增。
老三守門，輪黃歌打門，常安邊線傳中，起腳一個勁射，喊：接球！黃歌跑動接球，腳卻換不過來，忙用左腳接球皮紋紙封面。球加速轉方向飛出揚外，直奔看臺而去，黃歌回頭，正看到球擊倒看臺上一女生的暖水瓶的鏡頭。
糟了！他心里叫了一聲，回頭望常安和老三皮紋紙封面。常安叉腰站在原地，說：你打得真準。老三已傻了。他沒說話，跑向看臺。
看臺上那女生正收拾打碎的曖瓶和書具皮紋紙封面。他上前說：同學，對不起。那女生回頭看了他一眼。這時，他看見了女生清秀的臉和落在她臉上落日的余輝，柔和而親切，真似看到一位走出油畫的仙女。從此這幅畫深深印在他心中。女生說：沒關系，你又不是故意的。
這女生正是他在圖書館見的那女生皮紋紙封面。
5
早上，黃歌沒上課，在商店里挑了半天，最后買了一個鋼殼的暖水瓶皮紋紙封面。中午飯后，他提著暖水瓶敲311的門。
宿舍里只有張薇皮紋紙封面。
黃歌剛坐下，就一指門邊下鋪那個床位，問：這女生叫什么名字？問話很小心，似底氣不足皮紋紙封面。
張薇說：葉小梅皮紋紙封面，怎么？
他說明來意，張薇大笑，說：怪不得小梅剛去商店買暖水瓶呢皮紋紙封面。
她怎么也……黃歌有點結巴道皮紋紙封面。
是啊皮紋紙封面。干脆你把這暖瓶拿回去吧，她不會接受的。張薇說。
還是放這吧皮紋紙封面。你別告訴她誰送的。黃歌說。
張薇一噘嘴，說：不用告訴她也能猜出來皮紋紙封面。常安天天到我這，能是他買的？
葉小梅葉小梅……黃歌開始在心里默誦皮紋紙封面。又坐了一會，他心已忐忑不安，盼葉小梅回來，又怕她回來兩人面對的尷尬，就起身告辭。
吃了晚飯，黃歌躺在床上聽黑豹的《無地自容》，旁鋪的余文邊搓腿上的垢甲邊問他：過兩日亂談沙龍有你的論題，準備好了嗎？他答：我還沒考慮呢皮紋紙封面。你呢？余文說：早一個月就準備好了。正談著，聽見有輕輕敲門聲。
我猜是個女的皮紋紙封面。黃歌說著，忙去開門。開了門怔住了：葉小梅提著他買的那個暖水瓶站在門外。
快進快進皮紋紙封面。他回過神忙把葉小梅往里讓，回頭又給余文一個眼色。余文起身下床，拿了書包往外走，一臉不悅地對他低聲道：以后不要讓女生來宿舍干擾別人的正常生活。
不用了，這是你的壺皮紋紙封面。葉小梅雙手托起壺遞給他說，昨天你又不是故意的。
那，那，那怎么也……他慌了手腳，不知該怎么辦皮紋紙封面。
反正我不能收皮紋紙封面。葉小梅執拗地說，要不然就得把錢給你。看看葉小梅認真的樣子，黃歌倒笑了，說：不管怎樣，到我家了，總不能讓你站在門外吧？說著伸手示意葉小梅進門。
葉小梅慢慢挪步進屋，環顧一下四周，把壺放在地上的一堆壺中皮紋紙封面。黃歌沒管，拉了臨窗桌邊的一把椅子擦了擦，彎腰，屈左腿，右腳邁前，腳尖翹起，左手背后，右手前伸，夸張地作了跳舞用的請的姿勢。
葉小梅笑了，說：不坐了，我還有事皮紋紙封面。
到我家總得喝杯水吧皮紋紙封面。黃歌說，又掂放在地上的暖水瓶，挨個搖了搖，都是空的。這幫懶蛋！他低聲罵道。
真的不喝了，我得走了皮紋紙封面。葉小梅呢喃著說，聲音細小得宛如落在虎口里的小羊聲。
沒事，我有電熱杯皮紋紙封面。黃歌說，又端起電熱杯。看葉小梅仍站著，又作個請的姿勢，說：Again 。
葉小梅不好意思，欠身坐下皮紋紙封面。
黃歌忙跑到水房接來水皮紋紙封面，又把電源插上，然后坐在桌邊的床上，一字一頓地問：你-叫-葉-小-梅？
嗯皮紋紙封面。你怎么知道？葉小梅問。
很簡單，你叫葉小“妹”，我叫黃“哥”，他笑著說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嘴角漾起一絲笑意，似平靜的湖水中微微泛起的漣漪皮紋紙封面。讓他想起蒙娜麗莎那迷人而讓人念念不忘的笑。兩人談話氣氛輕松了許多。
墻上這些詩是你寫的？葉小梅一指黃歌背后的鋪問皮紋紙封面。鋪的墻上橫七豎八貼了不少毛筆字寫下的短詩句，很顯眼：
生命中的這一段
沒有輝煌與愜意
這是一段泥濘
我爬行而過
……
遙望出頭之日
不敢奢望太近
只要此生能有
便活得頑固
……
黃歌沒有回頭看，說：不是詩，是發泄皮紋紙封面。
是你的鋪？葉小梅猜出來皮紋紙封面。
黃歌點頭皮紋紙封面。
看見桌上一本《血型與性格》，葉小梅說：這書挺很流行的，我們宿舍有好幾本皮紋紙封面。
黃歌問：你是什么血型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說：我的血型很少見，AB偏B型皮紋紙封面。黃歌記在心里，想著一會查一下她的性格特征。
坐了一會，葉小梅說：我該走了，嘴上說著，腳卻沒有動皮紋紙封面。
黃歌望了一眼電熱杯，說：稍等一會，水就開了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低頭疊弄著衣角皮紋紙封面。黃歌就在一旁默默注視著她，心里有種滿足感。沉默片刻，他說：我們系和哲學系搞了一個“亂談沙龍”，每周六下午開，可以活躍思想。這個周六有我辯論，歡迎你參加。葉小梅說：周六我要回家看父母。黃歌說：完了我送你。葉小梅未置可否。
這時樓道響起一位男生粗嗓門的歌聲：你總是如此如此……地如此皮紋紙封面。黃歌聽出是同宿舍的老三。把潘美辰的歌唱成這樣子，葉小梅也被逗笑了。
老三推門進來，見葉小梅在，忙對黃歌說：對不起，我來取本書，就半分鐘皮紋紙封面。說著，忙爬上鋪亂翻。
我真的該走了皮紋紙封面。葉小梅站起身說，朝門口走去。黃歌跟在后面，說：不好意思，連口水也沒喝。他想把葉小梅送到樓下，葉小梅卻堅決的說：你別送！他想，也許她怕別人看見了說閑話，就止住步。看著葉小梅匆匆跑下樓，他轉身回宿舍。 老三指著電熱杯問他：這是你干的？他點點頭。
燒半年也燒不開，電熱杯是壞的皮紋紙封面。老三說。
別多管閑事，我知道皮紋紙封面。黃歌說著，拔了播頭，把杯中的水潑在地上。
老三大惑不解：那你犯什么病皮紋紙封面？
6
周六中午，黃歌敲開葉小梅的門，說：請你幫個忙，好嗎？他知道，讓女同學幫忙的借口她們是最不好意思推脫的皮紋紙封面。葉小梅一臉疑惑，問：什么事？他說：一件小事，對你來說輕而易舉。可以嗎？葉小梅想了想，說：可以，什么事？他說：走吧。說著就下樓，葉小梅跟在后面，又問：到底什么事，這么神秘？他說：去亂談沙龍，給我提提意見。葉小梅笑了，說：你真狡猾。
亂談沙龍在學生會，是一個教室改成的，幾十把椅子圍墻排列，正東有一張桌子，是主辯人的座位皮紋紙封面。活動一般由三部分組成：首先是主辯人講演，其次是自由提問，最后是自由組合會話。這次活動第一位擔綱主辯人是黃歌。在一片亂哄哄的說話聲中，黃歌敲了一下桌子，揚聲道：諸位同學，我今天講演的題目是《偉人為什么都是瘋子》。
大家安靜下來，黃歌說：偉人都是瘋子皮紋紙封面。打個比方：整個人類在一條路上往前走，偉人孤獨地走在前面，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披荊斬棘，勇往直前。病了沒有醫；傷了，也不會有人照料。所以最后瘋了，或者死在路邊。比如尼采，比如莫泊桑、比如海明威、比如凡高；而我們大家，熙熙攘攘，你攙我扶地往前走，走得很慢，病了，傷了也有人照顧，所以我們走在了后面，所以我們沒有瘋，所以我們才活得這么平凡。
有人鼓掌皮紋紙封面。一個男生喊道：你是不是瘋子？
黃歌答：我是凡人皮紋紙封面。
一個女生笑著問：凡人怎樣看待愛情皮紋紙封面？
有人笑出聲來，有陰有陽皮紋紙封面。
黃歌想了想，說：我的黑色詞典----愛情是一種供兩性玩的游戲，通常以眉來眼去為開始，以海誓山盟為高潮，以原形畢露為結尾皮紋紙封面。
好！凡人萬歲！有人大叫起哄，有人砸桌子皮紋紙封面。
……
黃歌講完，離開講桌坐到葉小梅身邊皮紋紙封面。
第二位講演的余文：我講演的題目是《狼孩不是人也不是動物》皮紋紙封面。
那是植物？又一男生大呼皮紋紙封面。
余文接著說：從哲學的角度看，人與動物的最大區別是意識皮紋紙封面。科學家已經證明：狼孩沒有意識，所以他不是人；而從他進化的生理機能分析，他又是與動物不同的高級靈長類……
黃歌正專心聽著，旁邊有人遞給他一張條子皮紋紙封面。他回頭望去，坐在不遠處同班的女班長劉虹正在向他招手。他打開紙條，上有一行雋秀的小字：外面下雪了。（他講的沒意思，寫點東西傳下去。）
黃歌把條子遞給葉小梅，悄聲說：看完撕掉皮紋紙封面。葉小梅點點頭。
到自由會話時，黃歌拉葉小梅出了亂談沙龍皮紋紙封面。
外面的雪已經很厚了皮紋紙封面。
一不小心，黃歌滑了一下，身子一斜差點摔倒，一只鞋子也脫出了腳皮紋紙封面。葉小梅看見了他那只露著腳趾頭的襪子，掩嘴一笑。黃歌覺得很狼狽，自己解嘲道：不好意思，讓你看見了世界悲慘的一面。
葉小梅說：你跟我去女生樓吧皮紋紙封面。
他一愣，以為葉小梅讓他送她回去，而這種機會一般是女孩對男生的示好暗號皮紋紙封面。他忙說聲好，心里似灌了蜜一樣甜。葉小梅卻讓他在樓下等著。他不知道葉小梅葫蘆里賣什么藥，就糊里糊涂答應著。畢竟是頭一回，有個女孩讓他等。
雪花飄落在他的臉上，他卻覺得很溫暖皮紋紙封面。
他有點胡思亂想：看來她對我有好感，這不會是愛吧？怎么這么快？太陌生了，讓人難以置信皮紋紙封面。
過了片段，在他殷切的目光中，葉小梅氣喘噓噓拎著雙雨鞋跑到他而前，說：你的鞋經不住這天氣皮紋紙封面。這是我爸上次來看我時留下的，你穿上吧。
他望著臉色紅撲撲的葉小梅，鼻子有些酸，長這么大，還沒有哪個女孩這么關心過他皮紋紙封面。他心中涌起一股沖動的力量，想上前擁抱住這個可愛而遙遠的女神。但他又迅即感到自己的污穢，忙控制住自己的激情，說：謝謝。他接過葉小梅拿的鞋，和他的腳并在一起，遺憾地說：不過我的腳沒有這么大，也有點窄。葉小梅笑著說：看來你經常穿“小鞋”啊。然后就笑了，笑得很燦爛。
7
為督促學生冬季鍛煉，學校開始長跑早點名皮紋紙封面。第一天點名，操場上熱火朝天，人歡馬叫。點完名，大家卻又回去睡回爐覺。
黃歌替感冒了懶在床上的老三應了道，就想去英語系點名處皮紋紙封面。
余文拉住他，問：你去那里，今天輪你打開水了皮紋紙封面。
黃歌道：我找常安，有點事皮紋紙封面。
余文一臉訕笑，道：你那花花腸子我還能不知道皮紋紙封面。常安又不是女的，你是一天不見葉小梅就活不成。
黃歌心里煩他皮紋紙封面，道：關你啥事！
余文仍道：我要喝水，早上就沒水喝了皮紋紙封面。
黃歌沒好氣道：一會不喝能渴死你？皮紋紙封面！
在操場東角皮紋紙封面，他裝著碰見準備回宿舍的葉小梅，笑著說：你是不是一圈都跑不下來？
葉小梅也笑道：你呢皮紋紙封面？是不是只能跑半圈？
我10圈都沒問題皮紋紙封面。黃歌驕傲地說。
葉小梅卻咳嗽了兩聲，忙拍拍胸口皮紋紙封面。
你病了？黃歌道關切地問皮紋紙封面。
沒事皮紋紙封面。過幾天就好了。葉小梅輕聲說。
黃歌說：其實，跑步是增強體質最好的辦法皮紋紙封面。我中學有一個患小兒麻痹的同學，他堅持長跑了十幾年，現在幾乎和常人一樣。我長跑就是在他的帶領下堅持下來的。
那好，明天開始，我跟你跑皮紋紙封面。葉小梅說。
干嗎明天，現在就開始皮紋紙封面。黃歌說。
葉小梅猶豫了一下，說：開始吧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只跑了兩圈，就在旁邊捂著肚子歇下來，卻招手讓黃歌繼續皮紋紙封面。黃歌就一連跑了10圈。
中午，黃歌去校醫院開了些藥，交給常安讓捎給葉小梅皮紋紙封面。
但葉小梅只跟著他跑了兩天，再沒堅持，讓黃歌很失望皮紋紙封面。
8
黃歌英語考級有過不及格，擔心再不及格就拿不到學位證皮紋紙封面。他找常安，想讓幫忙他應付過級。常安正在水房接生水喝，對他說：你有病，放著葉小梅不用，用我？！
我英語太差，找她不是太損自己形象了嘛皮紋紙封面。黃歌笑道。
想不到你還挺虛榮皮紋紙封面。常安咽了一大口水，說，你應該利用學英語給自己創造機會，懂嗎？
黃歌不吭聲了，覺著常安的回絕讓他有點沒面子皮紋紙封面。
常安接著說：對了，今天晚上專家樓有中美英語辯論賽，葉小梅肯定會去皮紋紙封面。
黃歌問：葉小梅參加辯論嗎皮紋紙封面？
她競爭落選了，上次還哭了皮紋紙封面。常安道，今晚是半決賽，中方參加辯論的都是研究生和青年教師。也不容易，對手是老美啊。
黃歌聽了，想了想，說：那你給我幫忙把這些米票給葉小梅皮紋紙封面。她是南方人，愛吃米。
常安夸張地盯著黃歌看了許久，說：真是愛情雷鋒皮紋紙封面。你怎么自己不給？
黃歌說：我給她害怕她不要皮紋紙封面。你們同班，方便嘛。
常安爽快地說：好吧皮紋紙封面。
黃歌猶豫了一個下午，沒吃晚飯，就早早到專家樓，占了幾個前排座位皮紋紙封面。果然，葉小梅、張薇、常安就隨著人流來了。看見有座位，幾個人挺高興。他讓葉小梅坐在了他旁邊。
然而，他卻聽不懂，也沒心思聽，心里總是胡思亂想，設計著如何靠近葉小梅皮紋紙封面。
辯論結束時，他讓葉小梅等一下，說了幫助復習英語的事皮紋紙封面。他感到臉燒燒的，畢竟英語不好，而且告訴最不想告訴的人，實在是件丟面子的事。
葉小梅笑著說沒問題皮紋紙封面。又說：你也要幫我忙啊，幫我復習“社建”（《社會主義建設》）和《古詩文選》。我頭疼死這些漢語課了。
黃歌見葉小梅沒有猶豫地答應他，已是心花怒放皮紋紙封面。而復習漢語，更讓他有了多找的借口和葉小梅謀面，便高興地說：小Case啦。
葉小梅又看了一下黃歌帶的《大學英語》課本上的習題，然后簡單寫了一個復習計劃，說：你堅持按這個計劃復習，這段時間，我每周檢查你一次work report，看效果皮紋紙封面。學英語并不難，只要堅持。
黃歌想著可以經常和葉小梅在一起的美事皮紋紙封面，早已讓他高興得不知東西南北，說：放心，我長跑都能堅持，這個……
葉小梅有點不好意思，笑著打斷他說：這和長跑是兩回事奧皮紋紙封面。
黃歌見說漏了嘴皮紋紙封面，忙模仿著港劇警察的敬禮動作，道：Yes, Madam.
9
黃歌是學生會宣傳部的成員，在學生會參加了學校元旦文藝晚會節目的預選評議皮紋紙封面。他們年級只被初選上一個節目：舞蹈《繡紅旗》。舞前伴著敘曲有一段朗誦詩。詩是黃歌寫的。
看了班長劉虹和另一名男生預演時的朗誦表演，黃歌覺得那男生還可以，渾厚、堅定，相比較劉虹的聲音顯得單薄、蒼白，讓他很不滿意皮紋紙封面。
外語系歷來陰盛陽衰，四年級的節目是女生英文歌曲小合唱，全年級長得不丑的女生都參加了，葉小梅、張薇也在其中皮紋紙封面。節目很順利通過預選。看見葉小梅，黃歌自然很高興，但學生會人太多，就沒有和她說話。
結束時，劉虹找他提意見，他直言道：朗誦開始那一段，是對祖國災難歷史的回顧，朗誦要舒緩、沉重，要不然聲音就飄起來了，沒有質感皮紋紙封面。
劉虹似看出黃歌對她不滿意，不高興地說：前兩日古輔導員在審稿時說這里面有幾句不合適皮紋紙封面。
黃歌正說得帶勁皮紋紙封面，被劉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說愣了，問：哪幾句？
比如前兩句：還記得嗎，那甲午風云的戰火，燃盡了大唐帝國的輝煌皮紋紙封面。古輔導員說燃盡是不可能的，應改成燃燒；而且，怎么能是大唐帝國，明明是清朝的事。劉虹櫻桃小嘴喋喋不休地說，語速越來越快。
黃歌哼了一聲皮紋紙封面，打斷她道：別聽他扯蛋！
劉虹驚得瞪圓了眼皮紋紙封面。她知道別人罵輔導員是不當她這個班長的面罵的，想不到黃歌這么放肆。她斜了黃歌一眼，沒說話。兩人不歡而散。
10
黃歌回到宿舍，老三說：常安剛來找你，說有急事皮紋紙封面。他忙去找常安。
常安正用什么藥在腳上抹，讓他坐了，說：我這剛搞了個偏方，祖傳的，治腳氣皮紋紙封面。
黃歌問：找我啥事皮紋紙封面？
常安遞給他一包藥皮紋紙封面，問：這藥你要不要？
我又沒腳氣皮紋紙封面。黃歌答。
你看看是什么藥皮紋紙封面。常安抬頭沖他說。
黃歌看了包裝，卻是避孕藥皮紋紙封面。第一次見這種東西，很是新鮮。他打趣道：啥狗屁偏方，你凈瞎折騰。
常安一臉鬼笑地問：要不要給你和葉小梅備點皮紋紙封面？
胡說，我和葉小梅不是這回事皮紋紙封面。黃歌爭辯道。
常安說：你真不開竅！男女間的事都是半推半就，那有女孩子主動的皮紋紙封面。見黃歌被說得臉紅了，怕他犯急，又道：你熊太好面子了，不好。
黃歌說：熊人，沒事我先走了，忙得更熊一樣皮紋紙封面。
常安忙說：別急皮紋紙封面。今天我找你可是有正經事給你說。這幾天有個外班男生打葉小梅主意呢，天天約她去圖書館。我可好心警告你啊，別把你的人追丟了。
黃歌腦袋嗡了一聲皮紋紙封面。忙著文藝晚會和找論文資料，才幾天沒找葉小梅，怎么就形式變了？
常安見黃歌發呆，說：要不，干脆生米做成熟飯，就成她追你了皮紋紙封面。
黃歌又急了，道：給你這熊沒法說，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皮紋紙封面。
常安玩笑道：哈哈，那你是不是跟余文一樣，用手解決皮紋紙封面。
胡說八道！黃歌氣道皮紋紙封面。
常安又說：告訴你件事，你別給你宿舍人亂說皮紋紙封面。那天我去找你，推門碰見你宿舍哪個農民余文正在被子里手淫呢，就差口吐白沫了。
黃歌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有點惡心，再沒理他就走了皮紋紙封面。
晚上，黃歌在圖書館的各個自習室轉了一圈，果然發現葉小梅和一個健壯的男生坐在一起皮紋紙封面。他心里很是嫉妒，嘴里溢出酸澀的液體。但他卻不知該怎么辦，當著別人的面，再找葉小梅，是不是太不懂禮貌了。再說，是葉小梅愿意，他有什么資格阻止呢。
連著幾天，他找葉小梅，卻總是晚一步皮紋紙封面。他就只能痛苦地在遠處看著那男生和葉小梅坐在一起，想那位置本該是他。
想來想去，黃歌決定找那男生談判皮紋紙封面。
他把那男生約到操場，那男生比他強壯的多皮紋紙封面。他看見那男生一臉的傲氣，便冷冷地說：葉小梅是我的女朋友，請你以后不要找她。
那男生甩了下額前的長發，說：不會吧，我怎么沒聽小梅說過皮紋紙封面。再說，公平競爭嘛。
黃歌聽他稱“小梅”，心說：他媽你有什么資格這么叫，真恨不得抽這家伙的嘴皮紋紙封面。不過，把自己標榜成葉小梅的男朋友，他卻心虛得沒有了跟這男生較勁的底氣。
他說：我是好心相勸皮紋紙封面，你看著辦！
男生很不在乎地說：好吧皮紋紙封面。再見！說著就走了。
黃歌沒想到談判這么簡單、迅速皮紋紙封面，站在原地發了會呆，便下決心：媽的，加油！
11
元旦文藝會演在校大禮堂舉行皮紋紙封面。由于座位有限，黃歌費了牛勁才從學生會搞到了前排的票。一是他要聽聽他的詩到底被怎么改的，畢竟他珍愛自己的作品；二是要好好觀看今晚化裝后表演的節目葉小梅。
讓他欣慰的是，他寫的詩沒有改，但他仍感到劉虹的聲音不對勁，好象在背兒歌，軟綿綿沒有一點激情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他們的節目排在最后皮紋紙封面。當她們身著白色長裙，每人手捧一支燃著的蠟燭在臺上排定后，舞臺上的燈突然全都熄滅了。熒熒的燭光映在這些美麗的女孩子臉上，宛如一個個圣潔的修女，讓人頓生莊重崇敬感。臺下一片掌聲。
她們演唱的是蘇格蘭民歌Auld Lang Syne(《友誼地久天長》)皮紋紙封面。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and days of auld lang syne?
…..
情景交融，讓黃歌聯想起電影《魂斷藍橋》中這首被改編成舞曲《一路平安》的愛情絕唱，如夢如詩皮紋紙封面。他的眼睛很快從臺上一排女生中找出葉小梅，便一眨不眨地盯著她。他覺得別的那些女生早已黯然失色，只算是陪襯，只有葉小梅今晚才是最美麗的仙女、圣女、天使、維那斯、蒙娜麗莎。他恨不能搜索盡世界上最美的詞匯來形容他心中的感覺。而且，他似乎也能從那十幾個女生匯成一片的歌聲中聽辨出葉小梅輕柔的歌唱。他還從沒有這么癡迷過。
晚會結束了皮紋紙封面。觀眾漸漸散了。黃歌仍坐在位子上等從后臺下來的葉小梅。
終于看見葉小梅披件軍大衣，和張薇她們嘰嘰喳喳從臺側的臺階下來皮紋紙封面。
黃歌迎上去皮紋紙封面。別的女生見狀忙笑著躲開了。葉小梅忙雙手一捂臉，說：別看別看，今天化妝了，難看死啦。
黃歌望著她，心中滿是柔情，輕聲說：已經看見了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慢慢放下手，看見黃歌火辣辣的眼，忙把臉一側，兩人慢慢往外走皮紋紙封面。
外面很黑皮紋紙封面。兩人肩并肩默默走，黃歌順勢把手攏在葉小梅的腰上。葉小梅躲開，說：不要這樣。黃歌抽回手，覺得有點尷尬，不知該說什么，便找話道：怎么路燈都壞了。
葉小梅低聲問：你怕黑嗎皮紋紙封面？
黃歌說：不是皮紋紙封面。
我喜歡黑暗皮紋紙封面。知道嗎，我在中學就寫了一篇《黑暗頌》，被我們語文老師在全班痛批了一頓。
是不是寫的太消極了？黑暗一般代表著死亡呀皮紋紙封面。黃歌解釋道。
死有什么可怕？你看《哈姆雷特》中奧菲莉婭的死多美，漂在鋪滿鮮花的河中皮紋紙封面。將來我也要這種死法。
黃歌聽了，驚得一身冷汗皮紋紙封面。他搞不懂剛才舞臺上還是圣潔的天使一樣的葉小梅，為什么心緒一下子又不好了。便無話可說。
路過英語系教學樓時，葉小梅說：你先回吧，我還得去教室皮紋紙封面。我的衣服還放在那。
黃歌說一起去皮紋紙封面。
因學生都去看節目了，而且也太晚了，樓門已上鎖皮紋紙封面。
算了，明天早點來皮紋紙封面。葉小梅無可奈何地說。
黃歌借著燈光看到門的右下側是一塊一米多高的纖維板釘上的，便用雙手扣纖維板，釘子釘得很松，不費勁便把纖維板扣下來，看來經常有人卸掉它當門皮紋紙封面。
他先躬身進去，然后一伸手對門外的葉小梅說：進來吧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一側身，驕傲地說：我才不鉆呢！她的印象中，鉆太失體面了皮紋紙封面。
黃歌拉住她的手，說：只能這樣皮紋紙封面。便把她拉進門。
進了門，黃歌卻不愿放葉小梅的手，真想牢牢地把她牽一夜，讓牽手傳來她的溫暖統治他的全身皮紋紙封面。葉小梅抽開手，說：不要這樣。黃歌忽然也覺得自己有點趁火打劫似的卑鄙，忙輕輕說：對不起。
取了衣服皮紋紙封面，兩人出門，黃歌正安纖維板時，不知什么響動擾了樓內的看門師傅，師傅拿著手電隔著門上的玻璃照著他倆，喊：干什么！
黃歌忙說：對不起，我們想進去取書包皮紋紙封面。
師傅厲聲道：取書包就拆門？皮紋紙封面！
怕擾您休息，不想打攪皮紋紙封面。黃歌怯聲回道。
也不看看幾點了，還拉拉扯扯的，明天非得讓你們系主任管管你們皮紋紙封面。師傅說話的聲音很大，在漆黑的樓道里回蕩。
對不起，我們明天再取皮紋紙封面。黃歌忙說，拉了站在一旁被嚇壞的葉小梅離開。一路上葉小梅再沒說話。沉默讓黃歌很難受，心里不斷亂猜：難道我剛拉她的手她真生氣了？或者是我剛才對看門的師傅太軟弱，讓她失望？或者……他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從來沒有這樣誠惶誠恐、患得患失過。唉，不管怎么，只愿明天那師傅別給系主任添油加醋地亂說，讓大家都知道了，鬧得滿城風雨，自己冤枉倒無所謂，給一個女孩子帶來什么麻煩，壞了她的名聲卻太不應該。
12
夜里，西伯利亞冷空氣南下，溫度劇降皮紋紙封面。
黃歌的宿舍在樓道的北面皮紋紙封面。他在下鋪，緊靠北面窗口。窗外的北風夾著大雪，冷得他睡不著。他的被子還是軍訓時的，薄薄的。冷得沒辦法，他就起來穿了衣服才睡。他想起小時看過居里夫人在巴黎求學時，把椅子壓在被子上保暖的故事。
第二天是元旦皮紋紙封面。
黃歌醒來，感到頭痛，不停打噴嚏皮紋紙封面。想是感冒，他覺著是小病，懶的去校醫院，找了抽屜里強力銀翹片吃了，又喝了些鹽水。宿舍里的人都出去了，或復習，或逛街。老三回到宿舍，見他病了，就去給他打來熱飯，又買了包餅干，搞得黃歌很有點小感動。
下午身體舒服了些皮紋紙封面。他估計葉小梅忙著復習考試，可能沒回家，就來找她。葉小梅在教室看書。黃歌說：今天太陽好，出外relax一下？
葉小梅聽出他的囊鼻子皮紋紙封面，問：你感冒了？
他說：沒事，好了皮紋紙封面。
望著黃歌閃爍著期待的眼神，葉小梅遲疑片刻，點頭同意皮紋紙封面。
我們去植物園吧，那里有片樹林，很靜，雪景一定很美皮紋紙封面。黃歌高興地說。
葉小梅笑著答應皮紋紙封面。
來到車站，葉小梅卻說：咱們走著去吧，難得這么好的陽光皮紋紙封面。
太遠了吧，差不多十站路呢皮紋紙封面。黃歌說，心里不忍心讓葉小梅受累。
漫步享受這樣的陽光才是真正的Relax 皮紋紙封面。Do you understand? 葉小梅嬌嗔地說。
兩人一路說笑著，走了很久，來到翠華路皮紋紙封面。兩人正走，一個老年男瞎子迎面過來，用手中的竹桿敲著路。竹桿敲到黃歌的腳上。瞎子問：大雁塔在哪邊？我要燒香許愿。黃歌抻手說：不遠，抓住我的手，我領你去。又回頭對葉小梅說：一起去吧？葉小梅微笑著跟在后面。
大雁塔是唐代為西行取經的玄奘和尚藏經而修建的，如今已成了中外聞名的旅游圣地，慕名而來的中外游客和燒香拜佛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皮紋紙封面。
送瞎子到了大雁塔門口，葉小梅問黃歌：常這樣嗎？黃歌說：沒有，今天心情好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說：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咱們也進去許個愿皮紋紙封面。
大雄寶殿塑著一尊高大而慈善的佛像，許多游人把香燃在香爐里，然后在佛像前跪下許愿皮紋紙封面。
黃歌跑去買了兩柱香，又把身上不多的一點錢扔進紅色的捐善箱內，回頭把一柱香遞給葉小梅，自己燃了一柱插在香爐里，再虔誠地跪在佛像前的紅墊上，默默念道：我把三個愿望合成一個，想讓葉小梅知道我心里這句話：在這世上，有你的日子，我什么也不缺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插了香卻不愿跪下，對黃歌堅決地說：我長這么大，還沒有跪過呢！她朝佛像鞠了三個躬，然后合掌閉目良久，默默許愿皮紋紙封面。
黃歌見慣了劉虹類粗枝大葉、豪爽干練的女生，在一旁看著葉小梅古典悠雅、輕柔舒緩的動作，心中暗道：這才叫淑女皮紋紙封面。
離了大雄寶殿，兩人來到一片竹林皮紋紙封面。北方的竹子長得很細，此時枝葉已發黃了。竹林倒幽靜，兩人坐到一張石椅上。
葉小梅歪頭問黃歌：你知道剛才我為什么想許愿嗎皮紋紙封面？
黃歌搖頭皮紋紙封面。
我這人膽小，總希望有個神靈能護佑著我，葉小梅說皮紋紙封面。
黃歌說：女孩都膽小皮紋紙封面。
我與別人不一樣，我的左眉邊有顆痣，命不好皮紋紙封面。葉小梅說，對了，回頭我給你帶本《推命全書》，你看看會有啟示。
那是迷信，黃歌說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說：也許吧皮紋紙封面。不過我就膽小，小的時候我常做惡夢，壞人一抓住我我就什么都招了，不用打。而我的表姐卻常要去死，象江姐、劉胡蘭那種堅貞不屈的人。她常罵我膽小鬼。
所以你剛才許愿要變得膽大些？黃歌問皮紋紙封面。
根本不是，葉小梅說皮紋紙封面。
黃歌想套葉小梅的話皮紋紙封面，看她許的愿是否與他有關，就問：那是什么？
許愿是不能說出來的，要不然就不靈了皮紋紙封面。葉小梅冷靜地說。黃歌感到如嗆了一鼻腔水似的難受，忙掉轉話題，說：有時你象個單純的中學生。
是嗎？葉小梅說，表情很鎮靜，似乎根本不信黃歌的話皮紋紙封面。
黃歌說：是的皮紋紙封面。單純得如白色一樣，所以很容易被污染。
其實，別的顏色也一樣被污染，只是看不出來罷了皮紋紙封面。葉小梅說。平靜如水的言語驚得黃歌想賣弄一下學問的心落荒而逃。
兩人沉默著，靜靜望著根根竹子剪影中漸漸落去的夕陽和滿天彩霞皮紋紙封面。
我想回家皮紋紙封面。葉小梅突然說。
黃歌一臉詫異，問：現在？他望著風吹起葉小梅額前的秀發，夕陽中燦爛的臉龐，很是留戀皮紋紙封面。
就現在，特別想皮紋紙封面。今天是小年，你不知道現在家的誘惑對我有多大。葉小梅說著，站起來就想走。
黃歌就覺得葉小梅的主意變得真快，說：好吧，我送你皮紋紙封面。出正門有個車站。
不，還是走路吧，這么好的夕陽皮紋紙封面。葉小梅微笑著說。
黃歌擔心累著她皮紋紙封面，囁嚅著：太遠了吧？
葉小梅打趣道：你不是堅持了多年長跑嘛，還怕累皮紋紙封面。
黃歌想，葉小梅肯定是不想讓他花錢，便不好再強求負了她的心，就隨她出門，沿雁塔路北走皮紋紙封面。
路過書店，葉小梅說很喜歡電影《Love Story》，想找這本書的英文版皮紋紙封面。倆人找了一路，都沒有。
地上的雪已成了冰，寒風刮起，冷冷的皮紋紙封面。
黃歌脫掉大衣，要葉小梅穿上皮紋紙封面。葉小梅卻堅決不穿，說：你感冒還是我感冒了。
路上皮紋紙封面，他問葉小梅：你走過多遠的路？
葉小梅說：我走過很遠的路皮紋紙封面。在重慶老爬山路。那時很小，記得霧很多，山路的臺階總是很長很長，總爬不完。然后問：你呢？
他說：我也走過很遠的路皮紋紙封面。小時從奶奶家到姑姑家，要翻一座山。周圍的人都說那一帶有狼出沒。于是，每次帶弟弟妹妹去姑姑家，我就在路邊折斷一根桐樹當木棒，想，要是狼來了，我就讓弟弟妹妹跑，用木棒打狼。
葉小梅笑了，說：你小時那么有趣皮紋紙封面。止住笑，又說：我小時，看著院子里別的父母帶孩子去公園玩，買玩具，心里充滿羨慕；我的父母從沒帶我去那里玩過，從沒給我買過玩具，卻天天逼我不停地學英語、學拉琴、學繪畫。小時，心里一直很孤獨。父母把一個夢和希望寄托在我身上，壓得我喘不過氣。現在想想，一切都只是為了讓我早點出國，真是沒意思。
葉小梅似有點憂郁皮紋紙封面，后來就輕聲給他唱起了電影《小小少年》中《夏日里最后的玫瑰》：小小少年，很少煩惱，隨著一年一年在長高，他的煩惱增加了……
黃歌聽了，說：你唱歌真好聽皮紋紙封面。你能不能給我唱首英文歌？
葉小梅興致極佳皮紋紙封面，說：可以，給你唱首《將來會怎樣》:
When I was just a little girl,
I ask my mother what will be
Will I be pretty, will I be rich,
Here’s what she said to me
……
黃歌聽得心都醉了皮紋紙封面。
到了葉小梅家院子門口，已是燈火闌珊了皮紋紙封面。
黃歌從沒走過這么遠的路，算算一起走了差不多有30里路了皮紋紙封面。心想，嬌生慣養的葉小梅一定更累，很是心疼。他想送到樓下，葉小梅卻擋住他，說：不要送了，你也早點回，一會沒車了。說著，給他指了車站的方向。
黃歌笑道：不要緊，我能跑回去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說：得了，早點回去復習英語，我明天還要檢查你的work report呢皮紋紙封面。
黃歌怕見那男生，就說：不去圖書館了，那里人多，去我們班吧，班里沒人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爽快地答應皮紋紙封面。
黃歌卻又支支唔唔地問：能不能皮紋紙封面，把你的照片送我一張？
葉小梅猶豫了片刻，說：以后再說吧皮紋紙封面。你早點回吧。再見。說著，揮揮手進了院門。
黃歌望著她婀娜的背影和風中飛舞的長發，直到看不見她的影子皮紋紙封面。
他坐車到了火車站，但已沒有回校的車了，就走回去皮紋紙封面。回到學校，他覺得自己的腿都走細了。
13
第二天下午，黃歌到教室看英語，準備接受葉小梅晚上的檢查皮紋紙封面。教室里就他一個人，看著看著就覺得發困，不知不覺就兩手攏著，側著臉爬在桌上睡著了。
迷迷糊糊，他感覺又下雪了，很大很大，雪片從天上飄到他的頭發上，臉上，肩上皮紋紙封面。他就醒了，卻看見葉小梅座在他旁邊。葉小梅穿了一件銀灰色的皮夾克，頭發挽起，裸出白凈的臉龐，很是青春。她正把撕碎的紙片從他的頭頂往下撒，象雪片一般。
他又驚又喜地望著葉小梅皮紋紙封面，心里充滿愛意，問：你今天怎么返校這么早？
葉小梅被盯的不好意思，說：下雪了，我媽怕晚了車不好坐皮紋紙封面。所以，先來檢查你的作業。看你睡得這么甜，想必完成的差不多了吧。
黃歌伸個懶腰，說：讓我緩個神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從身邊的包里掏出幾盒藥，說：你把藥吃了，早點好皮紋紙封面。
黃歌心里暖暖的，很是感動有女孩子這樣惦記他皮紋紙封面。葉小梅又掏出橘子、板栗。她拿起一個橘子，小心地剝了皮，留出差不多幾乎完整的橘殼，又把橘肉遞給黃歌，說：我們家鄉來人帶的，嘗嘗。
他吃了，感覺比以前吃的所有橘子都甜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又遞給他本書，道：書上的東西不要全信皮紋紙封面。他接過，是《推命全書》，便笑著說：你的包裝這么多東西來，真象回娘家了。
葉小梅嚴肅地說：不許胡說皮紋紙封面。又道：最近老停電，再停電了，我給你做個小橘燈。這話讓他想起中學學過的課文《小橘燈》，感覺葉小梅越發嬌媚可愛。他搞不懂今天的葉小梅怎么這么溫柔婉順。
又說了會話，葉小梅說：現在讓我看看你的作業和work report 皮紋紙封面。
黃歌根本沒做，心里有些慌，不想讓她失望和生氣，就掩飾說：等一會吧，咱們先看看外面的雪景去皮紋紙封面。說著，就往門外走。
葉小梅忙跑過去，站在門口，雙手伸開擋住門，說：不行不行，我不讓你去，你要先完成了這幾課的作業皮紋紙封面。
黃歌望著葉小梅，感覺她優雅的姿態象守護著一座城池的女神，心生幾許沖動，真想擁抱面前這個讓他魂牽夢縈的寶貝皮紋紙封面。但他知道自己不敢，同時感覺到自己的閃念是對純凈的葉小梅的褻瀆，頓時感到自己的污穢和卑鄙，努力克制住了沖動，拉葉小梅回到他的座位。
他不好意思地承認了自己沒完成任務皮紋紙封面。葉小梅笑了，說：我就知道你心里有鬼，下不為例啊。說著打開課本，道：看，后面幾課的單詞都替你查了。
他心里不知道該怎樣感激，望著身邊的葉小梅，烏黑的秀發、嬌美的臉龐，可愛的笑容，白嫩的玉頸，覺得一股熱流再次涌上，血脈膨脹，心跳加速，潛伏的欲望便有沖動起來，忍不住摸了一下葉小梅的臉皮紋紙封面。想不到葉小梅卻騰地站起來，怒道：你干什么！順手拿起書，摔在他臉上，然后，提起包就往門外走。
黃歌一下子傻了皮紋紙封面。這時他看見余文、老三還有兩個女生，手里拿著羽毛球拍站在門口，目睹了葉小梅剛才摔他的精彩鏡頭，忙躲開給葉小梅讓道。黃歌在大家的目光聚焦下感到臉很燒，尷尬地低下頭。老三走過來，道：還不快追。他覺得剛才的事很沒面子，就沒追，心里卻很難受，感覺女人心真是變化莫測，剛才還陽光燦爛的，一下子就成了暴風雨了。
14
黃歌跑到外院、南大街、東大街又找了很多書店，也沒找到英文版的《Love Story》，最后在東大街外文書店買了本《Gone With The Wind》，想作個給葉小梅道歉的借口皮紋紙封面。他聽常安說這本書在外語系女生中也很流行。宿舍沒有人影，黃歌就去圖書館找葉小梅。余文在門口碰見他，問他看見劉虹在班上嗎，他說沒見。圖書館也沒葉小梅的影子。出圖書館，黃歌看見余文在用腳使勁踢門前的法國梧桐，口中咳咳聲不斷，象在練武功！他心里罵了聲：神經！又去葉小梅的班里找。葉小梅正看書，班里沒人。他把書遞給葉小梅，說：這本書我看不懂，送給你。
葉小梅沒抬頭，瞟了一眼書，冷冷地說：謝謝，我有皮紋紙封面。
他很尷尬，嘴又張了張，不知該說什么，就坐在葉小梅臨桌，眼睛望著窗外的雪皮紋紙封面。
兩人沉默著皮紋紙封面。門外傳來鄰班放的Richard Marx的歌《Right Here Waiting》（《此情可待》）。黃歌覺得這首歌很好聽，就吹口哨和著：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Whatever it takes
Or how my heart breaks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也許是音樂感染了葉小梅皮紋紙封面，音樂止了，她抬頭問：外面還下雪嗎？
還下皮紋紙封面。他忙答，知道風暴過去了。就沖葉小梅一笑。
笑什么笑皮紋紙封面。葉小梅也笑著說，出去走走吧，教室的暖氣太悶了。
他高興地應著皮紋紙封面。
外面的雪很厚了皮紋紙封面。他想起那次葉小梅給他拿膠鞋的事，心里暖洋洋的。路邊有學生在打雪仗。他撿了雪，捏成雪球，不敢打葉小梅，回手拋在墻上。葉小梅卻揉了雪球砸他。他就跑，捏了雪球回頭輕輕扔向葉小梅的身上。
來到操場，很多學生在這里堆雪人、打雪仗皮紋紙封面。他說：咱們也堆雪人吧。倆人就一起堆。葉小梅還把他的圍巾圍在雪人脖子上，然后站在雪人前，象個孩子似地笑。回頭看見黃歌在搓著凍得發紅的雙手，嘴里往手上呵著熱氣，便摘掉一只手套，遞給他說：來，一人一只。他不忍心葉小梅受冷，就推辭。葉小梅就板了臉，道：我命令你戴上。他怕又破壞了這剛營造的良好氣氛，再不敢推脫。
打了會雪仗，回去路上路過聯合教室，預告晚上放英文電影《羅賓漢》皮紋紙封面。倆人就匆匆回去吃了飯去看電影。黃歌很喜歡電影里的主題歌《Everything I do ，I do it for you》，覺得自己要是活在戰爭年代，也一樣會為葉小梅出生入死，也一樣“我所做的一起都是為了你”。
看完電影，踏著雪，倆人又在操場上散了會步皮紋紙封面。黃歌看葉小梅心情好，想著快放假了，會好久見不上葉小梅，上次要相片也沒給，就說：能不能把你的相片送我一張，就我第一次看見你的那張？
葉小梅沒有回答，停了片刻，卻問他：你是不是找我們系的哪個男生了，讓人家不要和我來往皮紋紙封面。
黃歌心里咯噔一聲，低聲答：是的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說：你不要要求別人怎么樣，我就從不要求別人皮紋紙封面。再說，我自己的事自己會處理，又不是小孩子。停了停，又問：你還說我是你的女朋友。
黃歌不知該怎樣回答皮紋紙封面，便說：怎么，我……
我們只是友誼，你不許往別的方面想皮紋紙封面。我真不希望你也象社會上的人，戴著面具活著。葉小梅說，我還告訴你，我是獨身主義。
這些話，黃歌根本聽不進去，他覺得葉小梅只是因為從小孤獨，心里太多的憂郁，沒有經歷過世間的愛，所以對愛有排斥和懷疑，便說：哪怕你是獨身主義，我也有信心，在將來感動你，讓你接受我的愛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聽了，似難過地說：沒用的，我只會愛我的父母皮紋紙封面。我只相信，天下只有父母的愛是無私的。別的都是有目的的。
黃歌爭道：我沒有強求你現在答應我什么，但你也說了，你從不要求別人皮紋紙封面。那么，請你也尊重我的選擇。而且，我心里的話一直不敢對你說。我就是覺得你是我長這么大等待的夢中戀人，就是覺得如果能每天見到你，就很滿足；這個世界上除了友誼，還有愛；除了父母的愛，還有愛情。我不會放棄的。
葉小梅有些激動地說：真的，你真的不要在這方面浪費時光皮紋紙封面。沒用的。你會后悔的。
黃歌也激動了，嗓子有些哽咽，說：你不要說了，我會永遠去愛我心儀的人皮紋紙封面。我要為我找到的愛赴湯蹈火，就象羅賓漢，哪怕為她去死。
葉小梅無奈，說：好吧，最近咱們再不要見面了，先好好考完試吧皮紋紙封面。寒假里，你好好冷靜想想。
15
放寒假，常安、葉小梅回了本市的家；黃歌、張薇由于聯系工作四處求人，都沒有回遠在外省的家；老三因考研究生，父親從家鄉來了幾次信讓回去，他都沒走皮紋紙封面。余文也考研，卻由于父親病了，早早回河南了。
黃歌聯系了幾個單位，都因沒有什么關系而被拒絕了皮紋紙封面。他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無力爭不如不爭，也沒生出多少痛苦來。倒是他對葉小梅的思念一日比一是熾烈，折磨得他茶飯無味，對什么都失去了興趣，失眠也比以前更嚴重了。在對葉小梅的極度渴望中，他寫了一首詩：
致Lucy（葉小梅英文名）
像一棵美麗的樹皮紋紙封面，
你便是我的風景皮紋紙封面，
輕輕搖醒你的角色皮紋紙封面，
看紛紛的詩葉飄落皮紋紙封面。
在摘取你心的片刻皮紋紙封面，
迎來秋風瑟瑟皮紋紙封面，
若成熟許諾了等待皮紋紙封面，
讓歲月隨我們長大皮紋紙封面。
他把詩按葉小梅留的地址寄去，然后滿懷著希望天天去開信箱，但總沒他的信皮紋紙封面。他擔心是不是收發室的人把信放錯了，罵道：現在不負責的人太多了，這些人，媽的！又懷疑信箱是不是壞了，檢查了一下鎖子門扣，都好著。他踢了一腳信箱柜，卻被一個老頭看見，道：你干什么？他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望著老頭，沒說話。老頭問：你是不是這學校的？他仍不說話。老頭又說：還大學生呢，破壞公物不覺丟臉！他對老頭說：你有完沒完。老頭氣得目瞪口呆。
推開宿舍門時，他發現竟走錯了門，忙對屋內疑惑的目光說聲對不起皮紋紙封面。
16
黃歌買了兩包奶粉，去蓮湖路的伯伯家，想排遣排遣見不到葉小梅度日如年的郁悶心情皮紋紙封面。伯伯是年輕時來到西安的，后來當了中學老師，現在快退休了。見了黃歌，總是喋喋不休勸他要爭取入黨、積極向組織靠攏一類的話。黃歌聽著煩，便借口有事，沒吃飯就匆匆返校。
路過朱雀門，他看見一家剛成立的廣告公司的門口立著招聘的牌子，其中有策劃、創意、文案的職位，就走進去皮紋紙封面。
招聘辦公室里的一張桌子旁坐著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小姐皮紋紙封面。小姐遞給他一張紙，說：交拾元錢，再填一下這張表格。
他說：我今年畢業，是來聯系工作的，不是應聘皮紋紙封面。
小姐斜了他一眼，不耐煩地說：一回事，交錢吧皮紋紙封面。
他說：對不起，我身上的錢不夠皮紋紙封面。
中年男子抬頭看著他，說：只要真正是人才，我可以讓你破例免交皮紋紙封面。
中年男子冷冷的目光讓他感到被歧視般的羞辱皮紋紙封面。他鎮靜一下自己，平靜地說：我是個人才。
中年男子笑道：是嗎皮紋紙封面？這么自信？我還不敢說我是個人才呢？
他心中立刻被這不友好的言語扇起一股火來皮紋紙封面，說：何必假惺惺地謙虛呢，光等著別人來夸你，真的別人說你不是個人才，你心里會很坦然很平靜嗎？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說：你太年輕，太幼稚皮紋紙封面。
他說：不要以老大的身份批評人皮紋紙封面。咱們是平等的。誠然你比我大，但你敢肯定我沒你水平高？就算你許多方面比我好，你敢肯定樣樣比我好？另外，年輕幼稚不是貶義詞，如果小孩子三歲和老頭子一樣成熟，這世界還有什么指望？等我到你這年齡我會比你成熟得多，而且不會對年輕人說你太年輕。再說，我說我是個人才是我的事，并沒有傷害你、貶低你，干嗎你要假惺惺地說你不是個人才，以此襯托我在驕傲？
中年男子變了臉色皮紋紙封面，說：你說話這么沖，恐怕不好與人相處吧？
他說：人有很多側面，我只讓你看到我好勝這一面皮紋紙封面。你對我的態度無法讓我展現我真誠溫和的一面。
中年男子驕傲地看著他皮紋紙封面，說：我是這的人事部經理，中央美院畢業的……
他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嚇唬我？他打斷中年男子說，那怕你是美國畢業的，不是人才就不是人才皮紋紙封面。另外，你這些年的成績呢？你起碼比我大十歲，十年后我絕對會超過今天的你。你不信，我信。
中年男子換了口氣，說：好吧，我去請示一下總經理，你有什么和他說吧皮紋紙封面。
黃歌仍不依不饒，似要將胸中長久的憋悶徹底發泄一通：看你說話那態度我就知道你在總經理面前不是給我說話這樣子皮紋紙封面。總經理怎么了，告訴你，如果我留這，他是我的同事；如果不留，無非一個陌路人而已。我不是來討飯的，非得交錢討個工作。我是來貢獻的。真不理解你們的招人制度。再見。
他看也沒看那中年男子和那位早已不知所措的小姐以及站在旁邊看熱鬧的應聘者，拉開門走出去皮紋紙封面。
出了門，他感到自己的脾氣這幾日的確太壞了，但對中年男子的慷慨陳辭他一點也不后悔，倒讓他感到象踢了一場大汗淋漓的足球賽，很痛快，很解恨皮紋紙封面。
回到學校，路過信箱亭，他又去取信皮紋紙封面。終于，他看到了一封寫著他名字的信，郵票旁還寫了一行小字：信兒快快跑。他心里熱乎乎的。他知道信一定是葉小梅寫的，不由吻了一下信，但他的心中旋即又涌起一浪恐懼，怕信中帶給他的不是好消息。他想，要是壞消息，愿它最遲一刻到來。回到宿舍，他的心已完全被忐忑不安占據了，終于顫抖著雙手撕開信來。封內只有薄薄一頁，他一手捏著信紙，一手握開信封，湊近眼前，看里面有沒有別的，又往地上看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東西掉在地上。確信了手中的信紙已是全部后，他才打開信，上面只有打字機打出的一行英文：
Be good –deserve your good fortune（好好上進皮紋紙封面，別耽誤了好前程）.
這短短的話倒使他有些失望皮紋紙封面。因為它象一個謎，讓他越發猜不透葉小梅。他被折磨得坐立不安，不停地猜測葉小梅是怎樣的一個心：她是真不愿談戀愛？她認為我不配？他喜歡哪個男生？……他躺在床上，想用睡覺來忘掉一切，但輾轉反側卻不能入睡，總覺喉嚨很干，頭發漲，便跑到水房，不停地用冷水冰額頭和太陽穴。折騰了多次，天快亮時，他在迷迷糊糊中夢見自己坐在一間屋子的門檻上。門外月光如鏡，一個銀色天地。他望著光燦燦的月亮和門外朦朧的世界，心中充滿浪漫、溫柔的情感，暗暗祈求明月與這一份溫馨能永遠常在，陪伴著他，籠罩著他，統治他。忽然，他不知被什么推了一把，惶惶然，他步出門檻。門外是一個無月的世界，太陽暖洋洋的，耀得他睜不開眼。
17
張薇聽老三說黃歌去操場踢球了，就找到操場，看見黃歌一個人坐在看臺上發呆皮紋紙封面。張薇便罵道：看你那一臉苦相！咋了，是不是你也來周期了？前兩日還好好的，今天就不正常了。快起來。常安在家呆煩了，從家里來了，在小賣部正買東西。今天太陽好，咱們去美院那里散散心，那里我有個女同學。
黃歌近來被葉小梅的沉默折磨得心情很抑郁，總是失眠，感覺自己快崩潰了，憋悶得要瘋掉，但又覺得和常安、張薇一起，自己象個電燈泡，便說不想去皮紋紙封面。
不去也不行，實話告訴你，是讓你當勞力呢皮紋紙封面。美院那么遠，常安一個人可帶不動我。張薇說著，說著拉他上路。
出校門不遠，常安對坐在車后的張薇說：一會讓你抬腳你就抬高點，前面有個小水溝皮紋紙封面。說完又和黃歌說話。
迎面走來一位漂亮少女皮紋紙封面。常安緊緊盯著看，對黃歌俏聲說：這女孩身材不錯。這時車子噗通噗通兩聲前后輪分別掉入小水溝又沖出來。常安忙喊：抬腳！已來不及了。水濺得張薇滿鞋都是。
張薇跳下車皮紋紙封面，大罵常安：你腸子再花也得把順序搞對，先告訴我抬腳再看人家行不行？！
常安忙笑臉賠罪道：我不也濺了一身嘛皮紋紙封面。我認錯。
你活該！張薇怒氣不消，一扭身道：我不去了，你自己去皮紋紙封面。
黃歌很煩他倆吵架，對他們說了聲：我在前面等你們皮紋紙封面。騎車遠去。過了會，他回頭看見常安他們騎車跟來。
出了城市，路兩邊都是田野，地里新長出麥苗已顯綠意皮紋紙封面。
三人的心情極暢快皮紋紙封面。張薇說：咱們唱歌吧？常安說：好。說著就先放聲唱開了臺灣校園歌曲《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三人縱情齊聲高唱，似沖出籠子般快樂的鳥兒。
美院位于市南長安縣境內楊虎城墓東，距城有三十多華里，算不上一個風景區，但學院依一脈東西向旱原而建，院內現代建筑和排排窯洞被蒼松翠柏圍繞，層層疊疊，青石板鋪就的小路蜿蜒于落葉中，處處可聞泉水潺潺清脆流聲皮紋紙封面。來這里本看不到什么美景，但也可以讓人感受到遠離塵囂，回歸自然的輕松和愉悅。
張薇的同學到市里去了，常安就和張薇手拉著手上了山皮紋紙封面。黃歌一個人到后山原的最高處，找了片陽光好的平地，坐下來看風景。眼前是一個很開闊的地盆。地里是成片成片綠色的麥田。有的麥田中散種著一些桃樹，高低錯落，別有景致；麥田中部，由西向東，蜿蜒著一條小河，在太陽光下閃閃發亮，如一條玉帶穿過綠野；更遠處又是微微起伏的青色山巒，山山相連，伸向遠方。麥田、桃樹、河流、山色，遠近濃淡自成色彩輕重，似一幅丹青寫意圖，透著自然的韻味。
黃歌望著眼前這幅圖，想，人要是真能四大皆空也好，可惜很多感情終要折磨人，他現在就被折磨的不生不死的皮紋紙封面。
坐了一會兒，他感到有些累，就把衣服鋪在地上，然后躺在上面，陽光和煦而溫暖，輕撫著他入夢皮紋紙封面。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幾聲咩咩的羊叫聲驚醒了皮紋紙封面。他睜開眼，看見一個八九歲的小女孩牽著幾只羊站在他面前，靜靜地望著他。他沖小女孩笑了笑。小女孩也一笑。黃歌感到她的笑很原始，很自然。小女孩膽子大了些，對他說：叔叔，你怎么敢在這睡覺？
他疑惑地問：這皮紋紙封面，不能睡嗎？
你看那，小女孩一指不遠處說皮紋紙封面。黃歌順手勢一看，約五、六米外有幾個小土堆。土堆前放著幾塊熏黑的磚，還有一些紙灰和燒殘的白色紙花。那是墳墓，不能睡這。小女孩又說。他對小女孩說：叔叔不怕。
看看天色已晚，他站起身披上衣服，沖小女孩搖搖手，下山去找常安他們皮紋紙封面。
18
除夕晚上，黃歌正在伯伯家看文藝晚會，常安來敲門，說：咱們去趟學校，去看看老三，他一個人呆在學校里挺孤單的皮紋紙封面。東西你就不用拿了，我這都有。說著掂了掂裝滿各色美食的塑料袋。
黃歌答應一聲，心里倒覺得常安比自己有人情味，自己與老三同一宿舍卻沒想到皮紋紙封面。他穿了大衣就跟常安出門。路上，他問說：張薇呢？常安答：在一塊天天吵，現在都煩了，送到親戚家去了。
老三正一個人躺在宿舍里聽收音機轉播的春節文藝晚會皮紋紙封面。看見常安和黃歌站到面前，激動得流下眼淚。
今天咱們一醉方休皮紋紙封面。常安一指拎著的酒說。
學校也給不回家的同學發了慰問品皮紋紙封面。老三扶了扶遮住大半個臉的眼鏡，一指桌上的面包、酒、水果、罐頭說。
常安在桌上攤開食品，又打開酒倒滿幾茶杯，一杯給老三，一杯給黃歌，說：今天過年，你也喝點酒皮紋紙封面。黃歌端過酒杯，對老三說：今年內爭口氣，好好考！咱們這些人靠誰也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老三道：當然。三人舉杯大飲。
酒很快喝完了皮紋紙封面。常安說：你們等著，我去買。黃歌說：不用，把學生證找出來。又問老三：領東西在那里？老三答：在總務處的院子。常安反應過來，說：對，咱們也去領酒去，喝在咱肚里是到了人民肚里，省下了是省給了學校里的貪官。老三也道：對，不領白不領。
于是三個人肩攏著肩嘻嘻哈哈大笑著狂叫著去校總務處皮紋紙封面。路上，見了女生，就魔鬼似怪叫，嚇得女生哭叫著慌忙逃走。黃歌的醉意上來，推倒了路邊的幾輛自行車。常安也沖上去踹了幾腳，嚇得老三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忙不停地扶車子，眼鏡也掉在地上。
19
黃歌正在宿舍和提前返校的余文下棋，常安找來，說：機會來了皮紋紙封面。說著遞他幾本書，又道：這是張薇的姑父從美國快遞回來的資料，葉小梅考托福填表報學校都能用上，你快給她送去。
黃歌接了資料就準備走皮紋紙封面。余文拉住不讓走：下完下完，你快輸我一碗面了。
黃歌說等回來繼續皮紋紙封面。
余文說：你這熊真是重色輕友皮紋紙封面！
常安笑道：你有一天也會的皮紋紙封面。
余文往地上重重地吐了一口痰皮紋紙封面，道：呸，我才不會象你倆這樣沒出息，整天圍著女人轉！
黃歌正低頭換鞋皮紋紙封面，望著地上的痰很是惡心，有些生氣道：告訴你多少次了，不要往地上吐！
余文不理他，上了床盤腿閉目凝神又開始練氣功皮紋紙封面。
常安催促，黃歌把菜票放在余文的床前，道：我今天我輸了，奧皮紋紙封面。
余文突然睜開眼，冷聲道：等我考上研究生，找一位讓你們都眼紅的女朋友皮紋紙封面。
黃歌被說愣了皮紋紙封面。常安笑問余文：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是誰啊？漂亮嗎？透露一下嘛。
余文說：哼，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皮紋紙封面。說著又閉上眼打坐。
黃歌聽見常安低聲罵了句：農民！便和他出了門皮紋紙封面。常安就坐車去找張薇，把自行車借給黃歌。
路上，黃歌心里有點忐忑不安起來，怕碰見葉小梅的父母，總覺得自己心里沒準備好，不敢見他們，覺得太冒失突兀皮紋紙封面。
黃歌上上停停到了四樓葉小梅家門口，抬起手，卻又沒勇氣按門鈴皮紋紙封面。他心里仍惴惴不安，恐怕面對葉氏夫婦。他又悻悻下了樓。站在樓下，他望著葉家的窗戶，猜想著葉小梅會在干什么：讀書？看電視？睡覺？吃飯？心里忍不住，他重又鼓起勇氣上樓。到了門口，卻聽見開門的響動聲，慌得忙轉身下樓。他不敢這么快地在沒有調整好心態的情況下見葉家的人。下了樓，他在遠處張望著樓門口，下來的不是葉家的人。他舒口氣，鎮定了片刻，又有了勇氣，但到了門口，卻又覺得自己準備的話不妥，又慌忙下了樓。如此往返了七、八次，天色已晚，他的肚子也餓了。他終于下定決心：管他呢，反正就一回了。想著，他上樓按了門鈴。
開門的是葉小梅的父親，高而瘦的身材，戴著眼鏡，疑惑不解地望著面前這位不速之客皮紋紙封面。他囁聲道：我是葉小梅的同學，路過這里，來看看她。
葉父說：小梅不在，去她姨家了皮紋紙封面。葉母聞聲走出來，上下打量著這個臉瘦瘦的、中等個、穿著黃軍裝、胸前別著個毛澤東像章，看起來有些緊張的青年，問：你找她有什么事嗎？
黃歌心里渴望見到多日不見的葉小梅，親自交給她，便道：沒事沒事皮紋紙封面。
葉父道：跑這么遠，進來喝杯水吧皮紋紙封面。
黃歌忙道：不了，我還要趕回學校皮紋紙封面。說著，頭也不回慌慌張張下了樓。
站在樓下，摸著大衣里的資料，想：也許葉小梅一會就會回來，就決定等皮紋紙封面。
天已黑盡了，寒風刮起來，打著呼嘯皮紋紙封面。他拉起大衣領，瑟縮著身子，不停地小跑著，眼睛卻始終不離樓門，生怕葉小梅進去他沒看見。后來，他發現不遠處有個白天賣烤紅薯的爐子，封了火，但很暖和，就眼望著樓門，站在爐子邊等著。身上漸漸暖和些。他想，要有什么，能把他的心溫暖該多好。
眼看著快到十二點了，他估計葉小梅不會回來了，才搓搓冰冷的手，騎車回去皮紋紙封面。
第二天大早，黃歌忙找到張薇，打問葉小梅姨母的姓名和家的地址皮紋紙封面。幸好張薇去過，都知道。他拿筆記在手上，忙又頂著寒風騎車而去。
他跑著上樓，敲了葉小梅姨母家的門皮紋紙封面。開門的是位中年婦女，和葉小梅的母親很像，問：你找誰？
他靜了靜氣，說：我找葉小梅，我是她同學皮紋紙封面。
中年婦女說：小梅大早就回家了皮紋紙封面。
他聽了很是失望，忙道了別，又騎車去葉小梅家皮紋紙封面。
到了葉家門口，他從懷中掏出資料來，寒入鐵制防盜門里，又敲敲門，聽到開門聲，忙快步下樓離去皮紋紙封面。
20
春暖花開時，年級組織騎車去渭河郊游，因為路遠，規定男生必須帶女生皮紋紙封面。黃歌心里當然愿意帶葉小梅，可惜不是一個系，她也不會來。劉虹給她拉來另一班的一個杭州的女生，叫李玲。他以前從來沒注意過這個女生，見了李玲，只覺得她人很樸素，到底是江南女孩，皮膚也很很白，只是屁股有點大。他聽老人們說屁股大的女人生孩子容易生。他沒有換人，帶了李玲。
倒是余文說要巴結班長，主動提出帶劉虹，使黃歌有些詫異皮紋紙封面。
一個長長的自行車隊過西門，走紅廟坡，過了漢城鄉，在往北行，就如同從黑白的世界進入了彩色的世界：藍天白云，粉色的桃花，淡紫色的杏花，白色的梨花、蘋果花，黃燦燦大片大片的油菜花，望不到邊的綠色的麥田，清亮的小河，還有飛舞的燕子，處處鳥語花香，宛若世外桃源皮紋紙封面。
黃歌和大家如同墜入色彩斑斕的童話的世界一般，歡呼雀躍不斷，歌聲笑聲不斷皮紋紙封面。
到了渭河岸邊，大家或在河邊踩泥，或在岸邊嘻水，或去坐來往的木船，很熱鬧皮紋紙封面。黃歌沿著河走了很遠，撿了幾塊小貝殼，回頭看見有幾個女孩在岸上的草地里摘花，突然想起葉小梅的那幅照片的景色也在一條河岸的草地上。他覺得現在葉小梅整天呆在鋼筋水泥灰色的城市里，肯定感覺不到春天這般濃烈的氣息，以及帶給生命的蓬勃激情。他想應該讓葉小梅也分享春的恩賜，分享他的輕松和喜悅，于是他也去采摘各種顏色的花。
李玲見狀皮紋紙封面，跑過來笑著問他：你采了一把花，名花有主嗎？
黃歌笑道：當然，很多皮紋紙封面。怎么，想參與競爭嗎？抬頭時，他望見不遠處劉虹在給余文吹眼睛，覺得怪怪的。
李玲道：臭美你！又說：不過，你的那位挺幸福的，有人這么殷勤皮紋紙封面。
黃歌只笑皮紋紙封面。
回去的路上，他把花放在車前的車籃里皮紋紙封面。風吹過，一路花香。
晚上回到宿舍天已黑盡了，黃歌仍陶醉在興奮中皮紋紙封面。余文卻比他還興奮，沖他說：哎，告訴你個事。今天劉虹給我吹眼里的蟲子，我低頭順著她的衣領，看見她的兩個大奶子了。哈，白的象棉花一樣。
黃歌想不到余文肚子里也這么花花腸子，很是奇怪皮紋紙封面。他沒理余文，只想著馬上去給葉小梅送花去，明天的花香就淡了。他感得手里捧一把花太招搖，會招來一路的眼光，就把花兒放在一個紙盒里，又去街上買了一張賀卡，在上寫了首詩：
采下各色的花兒皮紋紙封面，做這春天的顏色
輕撥心弦的顫音皮紋紙封面，做著春天的感覺
附一首小詩皮紋紙封面，把春天拜訪
譜一首心曲皮紋紙封面，把你來歌唱
黃歌興沖沖到女生樓敲葉小梅宿舍的門，聽見幾個女生說話皮紋紙封面。有人問：誰？
我找葉小梅皮紋紙封面。他喊。
里面一陣忙亂，黃歌回頭看了看周圍沒人，把耳朵貼近門，聽見葉小梅說：就說我不在皮紋紙封面。
黃歌感到心被扎了一下皮紋紙封面，不知葉小梅為什么會這么說，難道要躲他嗎？
又聽見張薇的聲音：要說你說，我不害人皮紋紙封面。
又是葉小梅的聲音：求求你了，你……后面就聽不見了皮紋紙封面。
葉小梅不在，你明天找她吧皮紋紙封面。張薇喊道。
黃歌想不通為什么葉小梅要騙他皮紋紙封面，頓覺喉嚨發干，強咽了口唾沫，大聲說：我有東西送她，請轉交她好嗎？
過了會，門拉開個縫，一個女生伸頭出來，臉上抹了很多黑色糊狀的東西，還貼了幾個黃瓜片皮紋紙封面。黃歌沒見過這陣勢，嚇了一跳。
不認識了？我是張薇皮紋紙封面。東西給我吧。女生道。
你，你怎么這樣？黃歌搞不懂張薇在干什么，是不是自殘皮紋紙封面。
笨！這都不懂皮紋紙封面。張薇嗔道，說著抽了黃歌手里的紙盒關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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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4-11 142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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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2-03 275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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